在南海三沙采风,主要内容是看岛。永兴岛(三沙市的行政中心)是大本营,从这里出发,去哪个岛都要乘船走水路,或大船或小艇。去赵述岛是乘小艇,又叫冲锋舟。一起一伏地颠了半个时辰,就从永兴岛颠到了赵述岛。西沙群岛下又分为宣德群岛、永乐群岛两大区域,宣德群岛以“七连屿”岛礁群为主。空中俯瞰“七连屿”,若一串未曾雕琢大小不等的珍珠,似一尾若隐若现的大鲶鱼。赵述岛是“七连屿”的主岛。
空中俯瞰“七连屿”
舟近码头,“赵述岛”三字已清晰可见,同行的赵忱说:“这个岛居然还姓赵”。岛上有一处铭牌,介绍说这岛是为纪念明代赵述出使而定名。我手懒,未把这个介绍拍下来。离开岛前,站在刻着“赵述岛”仨字的巨石前,另一同行者张宏光说:“谁能给咱讲讲,赵述是啥意思?有啥历史故事吗?”历史故事当然有,只因年代久远而模糊、简单了:明代初年(1369),赵述奉命出使三佛齐,那是苏门答腊岛上的一个古代王国。1947年,为纪念其外交之行,而以其名命名此岛,说来也有七十余年历史了。至于赵述出使途中是否经过此岛并逗留,尚未见到文字记载。
赵述岛海滩
赵述岛周边多珊瑚石,管委会楼外就矗着一块巨大的珊瑚石,圆圆的、灰白的,像一棵巨型的菜花化石。近几年,岛上盖了许多新房,我没注意都是什么建筑材料,倒是专心参观了两间重新修葺的珊瑚石屋。那是个小小的博物馆,是我国渔民南海航海史、捕鱼史的一个缩影。我在珊瑚石屋里,看到了久闻其名的“更路簿”。
珊瑚石
更路簿是渔民的航海记录,约从郑和下西洋起,就开始有了更路簿,它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名称,如:水路簿、定罗经针位、顺风得利、顺风相关、去西南沙的水路簿,等等。更路簿的内容包括:西沙南沙的捕鱼线路、南沙返回海南的航线、海上渔业生产中心、航行方向、时间距离、途径岛屿暗礁、天气变化规律等等。学者认为,更路簿证明了我国渔民在南海的航海史、生产史、生存史及与海外的贸易史。2008年,海南文昌以《南海航道更路经》为名申报,更路簿列入了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珊瑚石屋里似乎有三几种更路簿,不厚的册子,手写或手抄,想必都是船老大们多年用过的、出海时必不离身的物品。但凡时间充裕,我真想坐下来细读一册。
两间石屋门外,各有一副刻在木牌上的对联,一曰:珊瑚造礁筑石屋,南海巡航为中华;一曰:祖宗海炎黄疆域,更路簿南海天书。为我们做导游的邹志说:是请一位湖南书法家写的。我多看了片刻,不禁莞尔。书法家的名字叫鄢福初,湖南书协主席、省文化厅副厅长,去今两年,为湖南的两部歌剧,我曾在株洲、郴州等地多次见过他和他的书法,没想到在三沙的小岛上又见到了他的字。
原七连屿党支部和村委会旧址
邹志的职业不是导游,他是七连屿工委会主任、总岛长,一个判断不出准确年龄的转业军人。一见面他就抱怨带我们前去的三沙市委宣传部的唐飞龙不提前通知他。邹志显然很忙,我们在赵述岛逗留的个把小时里,他只陪了一半的行程。先是到管委会气派的楼里去看了赵述岛的宣传片,随后他向我们做了简介。管委会这幢二层楼具有“五合一”的功能,分别是:居委会办公、居民活动、避风避险、民兵哨所、战时指挥所,说“气派”是不夸张的。楼边还有一处红墙红瓦的旧屋,那是原来的七连屿党支部和村委会的所在地。邹志到这里工作已五年,每年在七连屿的时间都在二百天之上,说起岛上的人与事,简直如数家珍,百十口渔民,没有不认识他的。我从他提到“湖南书法家”那句话猜到了他的籍贯,果然不错。他从南海某部副旅长的位置上转业后,本有机会到长沙或海口工作,但他选择了三沙。他带领一班人马在保护岛礁生存环境方面做了很多实事,保护海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随着他们对海岛环境的有效治理和对海龟的呵护,海龟在这里的生育量从2012年的52窝提升到了2017年的172窝。2018年,感动海南十大人物评奖活动,特授予邹志率领的三沙海龟保护团队“特别致敬团体”奖。
采风组成员合影
那个半天的海岛行,很消耗体力,我觉得自己一夏天的汗都在瞬间出尽了,所以,本来安排的当天再看七连屿其他一二个岛的行程,在赵述岛就画了句号。事后回想,仍觉可惜。